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、保卫边疆作战回撤阶段，在广西方向高平战区北部战场作战的50军150师448团，于扣屯以西的那嘎及其以北地区遭到越军阻击、伏击，由于军工作组的错误指挥，导致2营、1连、8连蒙受重大损失，造成542人失散（其中219人被俘回归，1人在战俘营身故），丢失各种枪支407支（挺），各种火炮24门和其他装备物资一部。448团的这次失利，是1979年对越作战最大的一次损失，也是整个十年对越作战最大的一次损失。
鲜为人知的是，遭受重大挫折的448团在回撤之前，也曾经在没有上级炮火支援的情况下，立足自身力量，打过几场好仗。
448团在150师的编成内，于1979年3月6日进至越南高平省高平市以西的扣屯地区，7日18时进至纳嫩附近地域，尔后奉命担任师的前卫团，沿3号A公路经吞片、那袍进至朗登，占领公路两侧有利地形，以一个营组织防御，主力向北清剿。3月8日，448团在前进途中，于朗登以东5公里的班英地区遭到越军阻击。部队立即组织攻击，先后攻克了越军设防的3个高地，毙敌139名，伤敌8名，摧毁火力点44个，缴获各种枪支57支（挺），迫击炮3门。
其中，对班英西南侧3号高地的进攻战斗打得最为漂亮。
3号高地位于班英西南侧，是公路两侧附近各个高地的制高点，也是控制公路的要点，该高地南北长约600米，宽300米，与2号高地直线距离约400米，两个高地之间有一条沟，坡度较陡，竹木丛生，有利于隐蔽接敌。
越军一个连部率领一个加强排防守3 号高地，向公路方向实施主要防御，前沿设有陷阱和绊雷。阵地由野战防御工事和两道堑壕构成，并有明暗火力点。3号高地向北与1号、6号高地在公路附近可以形成火力交叉，西面有4号、5号高地掩护。越军企图在打沙山口及其以东地区依托有利地形，阻止我军西进朗登地区。
3月8日中午，2营4连1排攻占了2号高地，5连奉命于17时接替2号高地防务。3月9日下午， 团指挥所命令5连歼灭3号高地之敌，保障团主力西进朗登地区，配属给5连82无坐力炮和重机枪各2个班，并以2个82迫击炮排支援其战斗。连长组织班、排长进行了现地勘察，进一步分析研究了当面地形和敌情，决心以一部分兵力从两翼迂回侧击，集中主力由2号高地直插3号高地。
具体部署是：2排配属82无坐力炮1门、重机枪1挺、40火箭筒2具，由副连长率领担任主攻，直插3号高地；3排配属82无坐力炮1门，在2排右侧，沿山脊迂回侧击，协同2排歼灭3号高地之敌；1排担任预备队，在2排后跟进。连指挥所位于2号高地，配置重机枪1挺，60迫击炮1门，由连长直接掌握。要求各排于18时前完成一切战斗准备。
18时35分，2排在炮火掩护之下，各班成疏开队形交替掩护，从2号高地向3号高地跃进，仅用8分钟就进至敌人前沿，迅速占领了冲击出发阵地。18时45分，炮火开始延伸，猛烈地压制3号高地主峰，82无坐力炮摧毁敌人火力点3个，2排趁势发起冲击。这时还在掩体内防炮的越军乱作一团。冲在前面的6班长李昌华一面命令机枪压制壕内残存之敌，一面组织部分兵力向第一道堑壕投弹，并利用手榴弹的爆炸效果，一举突入第一道堑壕。
4班在冲击中发现敌人火力点，班长立即命令机枪掩护，采取翼侧迂回，当即消灭了敌人2个火力点，随6班之后突入第一道堑壕。5班在歼灭了鞍部附近之敌后，也迅速突入第一道堑壕，并向北卷击。3排走错了方向，连长立即命令1排接替3排任务，利用有利地形迅速前出，进入战斗。1班接近敌人前沿时，突然发现有4个敌人正在架机枪占领射击位置，班长迅速命令2组、机枪组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，将其全部击毙，缴获班用机枪1挺，冲锋枪2支。
2排在向第二道堑壕冲击时，越军炮火开始进行拦阻射击。6班长、5班长相继负伤，但仍然坚持战斗。当快要接近敌人主阵地时，又遭到重机枪火力压制，6班长命令全班向敌人投弹，但因为坡陡未能奏效。此时4班进展顺利，已进至6班左侧，机枪手徐孝泉见此情况奋不顾身，由左侧向敌后运动，在距离敌人10米处突然跃起，一个点射将重机枪打掉，保障了6班迅速前进。根据战斗进展，2排长果断调整部署，命令4班居高临下向南卷击敌人，6班向西发展进攻，5班原定方向不变。
4班在5班、6班的配合下，首先突入敌人主阵地，战士闵中友灵活利用地形，以手榴弹和抵近射击，在战友配合下连续消灭了3个火力点，毙敌4名，缴获冲锋枪2支、轻机枪1挺。5班、6班冲上山顶之后，遭到4号高地火力压制，副连长一面命令5班压制敌人火力，一面呼唤炮火。已经攻占3号高地北侧突出部的1班见2排被火力压制，班长主动用火力吸引4号高地敌人火力，并指挥火箭筒手瞄准射击，3发3中，迅速摧毁敌人火力点3个。19时2分，2排在1排配合下全歼了3号高地之敌。副连长令各班迅速加修工事，准备抗敌反扑。
此次战斗，5连从18时45分发起冲击，到19时2分攻占整个高地，只用时17分钟，毙敌54人，缴获82迫击炮2门、60迫击炮1门、重机枪1挺、轻机枪8挺、冲锋枪24支、硅两瓦机1部、步机弹3万余发。自身负伤17人，牺牲3人。战后，2排和1排分别荣立集体二等功和三等功，4班战士闵中友被广州军区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。
这一仗5连之所以打得好，关键在于攻击方向正确、进攻时机恰当、步炮协同密切。
5连接受攻打3号高地的任务之后，连长原定的进攻路线是，避开越军防御正面，沿3号高地左翼发展进攻，并确定由2排担任主攻。2排长在勘察地形的过程中发现，3号高地左侧丛林里有一条深沟，靠近敌人阵地前沿的地方全是绝壁。2排长认为，这条路线的地形与原先勘察的情况有很大出入，要是继续沿这条路线进攻，过深沟攀绝壁，一是很难通过，二是要耽误完成任务的时间，拖整个战斗的后腿。2排长还发现，敌人为了对付我军的迂回战术，在火力配置上是两翼重，正面轻。
因此他认为，3号高地之敌的弱点不是两翼，而是正面。同时，与3号高地正面相对的2号高地已经在我军控制之下，如果实施正面攻击，还可以得到有效的火力掩护。究竟是改变主攻方向呢？还是机械地按照原定计划展开攻击呢？夺取战斗胜利的责任感，使2排长觉得不能蛮干，他立即向连长建议，改变原定的进攻路线，从3号高地正面冲上去。一切从实际情况出发，这是指挥员临机处置战场情况的基本原则。连长根据2排长的汇报，进一步研究了越军的设防情况。迅速决定2排改从正面进攻。
5连原计划在拂晓发起攻击。但是在热带山岳丛林地区，几乎整个上午都有浓雾，不利于观察目标，掌握攻击方向，组织步炮协同。3月9日这一天，一直到上午11点，3号高地上的雾才散尽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是等到次日拂晓再发起进攻呢？还是抓住有利战机适时展开攻击？连部认为，应当抓住有利时机实施进攻。17时，发现3号高地之敌已呈现出懈怠状态，有的躺倒睡觉，有的围在一起说话，后面还正在向阵地送饭。
当时，5连也因为在炎热气候条件下坚守2号高地一天多， 干部战士体力消耗很大，部队比较疲劳。为了不失时机地夺取胜利，决定发扬连续战斗的作风，于当日黄昏发起进攻。连部分析认为，黄昏进攻可以出敌不意，达成攻击的突然性；只要认真准备，周密部署，在天黑之前完全可以速战速决地拿下3号高地。经过请示，上级批准了这个方案。 18时45分，5连发起冲击，指战员动作迅速勇猛，步炮协同比较密切，打得敌人惊慌失措，只用17分钟就攻占了高地。
按照进攻战斗的一般要求，是在炮火准备完毕或者炮火延伸之后，步兵才发起冲击。但由于支援5连战斗的炮兵是随伴火炮，3号高地上越军暗火力点较多，2号高地与3号高地之间又有几十米的开阔地，如果等到炮火准备完毕再冲击，步兵极易遭敌火力阻击。冲击分队如果利用阵地高差防备己方炮火可能造成的误伤，并乘着敌人钻进掩体防炮的瞬间，一口气冲上去，就能大大减少敌人火力杀伤，迅速消灭敌人占领阵地。
因此5连要求配属的82迫击炮和82无坐力炮，首先集中火力压制和摧毁敌人前沿工事，尔后转移火力，逐次地向山顶延伸，压制暗火力点。同时要求各排充分利用炮火射击效果，紧随炮弹炸点跟进，弹走人到。18时35分炮火准备开始，5连在各种火力的掩护下，前出到3号高地山脚，占领了冲击出发阵地。
18时45分，当炮火摧毁敌人前沿工事，并且向上延伸时，2排发起冲击，紧随炮弹炸点之后前进。越军的明暗火力点还没有来得及全部复苏，进攻分队已经冲到了敌人跟前。在整个攻打3号高地的过程中，有9个敌人的暗火力点，都是在5至20米距离上，被步枪、冲锋枪、机枪和手榴弹打掉的。
作者为历史学硕士，大学讲师，专注中越战争史。
微信公众号：南疆烽烟正十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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